看著他期待的模樣，我就又怕又惡心。

不理會他，把晚上用過的碗筷刷了，又拿起鋤頭去後院弄地。

我把情緒撒在了地上，用盡全身的力氣，鑿地。

想著這樣我才能夠什麽也不想的快速入睡，睡個好覺。

快要結束的時候，鋤頭挖出一塊布料。

這也正常，地裏本來就什麽都有。

我以前還弄出過鳥的屍體，各種蟲子的屍體呢！

我又在腦子裏回憶了一遍:地裏什麽都有…

是不是也可以有…人呢？

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得坐在了地上。

汗毛聳立，好像證實了自己的想法，感覺四處，屁股底下，就有那駭人的“東西”。

我不敢多待，怕張瘸子發現，我就不能證實這個想法了。

緩了緩情緒，回到屋子裏。

夜裏，躺在炕上，眼皮困的打架，可腦子裏太亂，一閉眼就是埋在土裏的死人。

第六天下午，張瘸子閑來無事出去打牌了，他前兩天出去打牌過一次，時間很久，晚飯都涼了，才回來。

他前腳出去，我望著他走遠了，立馬動起身，一秒鍾也不敢停。

也不知道賣力氣了多久，在看到了更多的布料時，心中大喜，同時後背一疼，暈了過去。

再醒來時，已經到了晚上，張瘸子沒有開燈，隻是點了兩根燭火。

伴隨著忽高忽低，半明半暗的燭光，我看到了張瘸子無法形容的陰森臉。

那一秒我知道我的死期到了，我不敢去想接下來我要麵對的悲慘事實。

張瘸子猛地褪去我的長褲，我來不及閃躲，他粗糙的手指探進我的身下，那讓我雙腿打直的疼痛讓我驚呼不出來，一切發生得太快，我來不及做出反應。

隻是疼，疼到發麻，疼到全身似骨折一般。

我不知道我的清白還在不在，疼痛感稍好一些的時候，我開始有力氣掙紮，反抗

張瘸子也要開始他的獸欲，還一邊打我，我感覺我的臉要被打壞了，火辣辣的疼，就像小時候妗子往我的傷口抹摻了辣椒水的藥膏一樣。

在打下去，我死不了，也會被打暈的，我不要清白被玷汙，更不要在不清醒時被玷汙。

不，我寧願死，也不願意就範。

從很小的時候我就開始幹農活，被妗子追著打，所以我力氣在同齡人中，是最大的。

成年的張瘸子有些摁不住我，他也沒想到我一個小女孩有那麽大力氣，所以他輕敵了，沒有使太多力。

在他撐開我雙腿的時候，我摸到了炕上放著的針線盆，那是我昨天縫衣服的時候，沒有拿走的，裏麵還有一把剪刀。

我心一橫，眼疾手快，張瘸子痛不欲生，響徹天際的痛苦叫聲把村民全喊來了。

看著他扭曲的五官，我強忍著害怕，重重的推開他，踉踉蹌蹌的提上褲子，跑了出去。

跑的時候，腿間還在隱隱作痛，可是我不敢停歇，張瘸子就像陰曹地府的鬼差一樣，隨時會索我的命。

跑的時候，臉因為行動一顛一顛的，更疼了。

我能感覺到臉已經腫得不成樣子了。

大門本來就是破木頭的，力氣大一點，就能破門而入。

此時，院子裏站滿了人。

當然，全是看熱鬧的，幫忙的沒幾個，就算是幫也是幫屋裏那個亂叫的男人。

有幾個與張瘸子交好的男人擒住了我，我心裏害怕，但更多的是著急。

有人進去看了看實際情況，大喊了一聲，屋外的人一窩蜂地就全進去了。

擒住我的那兩個男人，踢了我一腳，警告我不準動後，也進去了。

隻留下我和那個幫過我的鄰居婆婆，我倆心照不宣地看了彼此一眼。

隨即，傳來了我心心念念的警笛聲。

等屋裏那些人發覺的時候，我早已上了警車，被保護了起來。

張瘸子上了另一輛警車被送往鎮上的醫院。

警車外的那些人叫囂著不讓我走，讓我負責。

最後怎麽解決的我不知道，我坐在警車裏昏了過去。

後來得知我的清白沒有丟，隻是撕裂。

張瘸子失血過多，鎮上醫術有限，死掉了。

我因為年齡小，又是正當防衛，在了解我的身世後，隻是說了我幾句，就放我走了。

張瘸子雖死了，可他犯下的罪行依然是要被公布於眾的。

第一任妻子就是被醃在酸菜缸裏的女人，死因是被他直接砍掉了腦袋，四肢以及上半身被他做成了肉，他自己吃，我們結婚的那天，賓客們吃。

不知為何，他沒有強迫我吃。可我依舊不覺得他是好心。

第二任妻子是被他家暴致死的，然後埋在後院地裏，美曰其名當化肥的。

真不知道，如果我沒有做出反抗，我以後會怎麽被他殺掉。

最後要感謝一下那個鄰居任婆婆，她早就知道張瘸子的罪行，看到我年齡這麽小，便動了惻隱之心。

我主動找她求助時，她也正猶豫著幫我。

她去報的警，我倆裏應外合。

那天，我也最好了死的準備，做好了警察來不及時的準備，除了自殺，就是被張瘸子虐待死。

可我不想回妗子家，回去難免會再次遇到這種事，下次我就沒那麽好運氣了。

可我還是被送了回去，理由是我是未成年，沒有自理能力。

我怨恨起自己的年齡來。

一進屋就看到了姥姥的排位，原來姥姥在我走第三天就撒手人寰了。

慶幸的是我剪男人命根子的事，已經人盡皆知，沒人敢要我。

妗子也就不能再送我嫁人了。

妗子對我更加肆無忌憚地打罵，我抱著姥姥的排位在一天夜裏逃跑了。

路上遇見了一個不認識我的老人，百般懇求下搭他的板車去了鎮上。

用偷來妗子的錢坐了公交車，司機問我去哪，我不知道怎麽說，正好聽見旁人說終點站下車。

我也就學著說終點站下車。

兩個小時後我下了車。

到了城裏才知道童工是不被錄用的。

後來遇見一個男人，他說他可以雇我，我以為遇見了好人，沒想到他是一個戀童癖，他侵犯我時，被他老婆發現，他老婆把我趕走。

我便開始了我流浪的生活。

多年後從遇見小圓開始有些不一樣了！

第二天，我帶小圓去了醫院檢查，幾乎花掉了我所有的積蓄。

結果是誤診，我和小圓抱在一起哭，哭過後，我帶小圓回了她家。

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母親，結果她冷著一張臉母親還是不要她。

說送給我了，那輕快的樣子，好像在送我一個不值錢的麻袋一樣。

我想不明白，為什麽父母不喜歡孩子還要生?為什麽父母會不喜歡自己的孩子?

我的心很痛，抓著小圓的手一點點握緊。

可是因為我的特殊，我也不能一直陪著小圓，帶他和我走的話，太奔波，路上誰知道會出什麽意外。

在一天早晨，我拋下熟睡的小圓走了。準備在路上報警。

大概是小圓和我一樣被拋棄過，所以變得敏感，早熟。

我剛出“家門口”，她就追了上來。

稚嫩的聲音不停地喊著姐姐，那一句別不要我，像無形的手把我摁在原地。

這和當初的我有什麽區別?對啊！我不要她的話，誰要她?

我妥協了，我不願意親手送一個孩子去經曆我經曆過的地獄。

有了小圓以後，我需要偷更多的錢，以便支付她的學費，以及她每天的牛奶，雞蛋。

相處了一段時間後，一天早晨吃早飯時，我帶回來牛奶和雞蛋，“吃吧！這是幹淨的，不是偷的。”我對這件事情很高興，因為這不是偷的。是我給人臨時幫了一個小忙，人家給我的辛苦費。

馬上就去買了牛奶和雞蛋，因為小圓正是長身體的時候，不能在我這裏缺了營養。

“姐姐，你也吃。”小圓把那杯牛奶倒在我的杯子裏麵，雞蛋一分為二。

我長這麽大還沒有喝過牛奶，雞蛋隻吃過五次，早就忘了雞蛋的味道。

“姐姐乳糖不耐受，喝牛奶會拉肚子，雞蛋過敏。”我笑著撒謊。

單純的小圓相信了，滿足的吃著美味。

生活了半年以後，我們倆路過一間學校時，小圓走不動了，小手扒住那兩扇鐵門，小眼睛往裏麵望。

她早就到了上小學的年齡，而我沒有上過學，雖渴望過知識，可是隨著生活的磨難漸漸磨沒了我的欲望。

現在我覺得活著就夠了。可是，我多了個妹妹，隻是活著遠遠不夠，她需要未來。

我萌生了一個想法，不要繼續偷盜了，像個正常人一樣上班，光明正大的掙錢。

接連碰壁後，我才知道學曆的重要性，端盤子都要初中以上的學曆，我卻大字不識一個，更不要提寫字了。

最關鍵的是我沒有身份證，來這個世界或者離開這個世界，都不會有人發現，猶如一根無名雜草一樣，死活是不需要經過誰同意的。

有一天路過紅燈區的時候，一個男人塞給我一張名片，那看見肥肉的眼神在我身上冒著光打量。

小圓覺得害怕，一個勁兒的叫我走。

我也不是什麽良家婦女，自然是懂那男人的意思。

我也不否認我有一瞬間動心了，回到家把那種名片趁小圓不注意藏了起來。

想著小圓上學去，我去那裏看看，反正看看又不會少塊肉。

可是我翻箱倒櫃的也找不到，然後在垃圾桶裏發現了被燒的隻剩下一半的名片。

我想起來，今天早晨小圓站在垃圾桶旁，見我進來後，慌張的樣子，連早飯都沒有吃就去上學了。

因為這件事，我們倆大吵了一架，她哭著說不去上學了，也不要我去賣身子。

我突然覺得生活好苦，活著很難。為什麽有人隻是活著就已經筋疲力盡了呢？

但是小圓是我生命裏的光，把我從深不見底的臭水溝裏拉了上來，還擁抱了我。

就這樣我又做回了老本行，雖然見不得人，但我做著順手。

冬天的一個晚上小圓對我說了生日快樂，禮物是一張寫著我姓名的彩紙，字也是彩色的。

原來這天是她的生日，小圓之前問過我的生日，我說我也不知道，從小就沒有過過生日。

她大概就記住了，小手拉著我的手說以後她的生日就是我的生日。

那張彩紙被我帶在身上，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看一看。

原來張喜悅三個字是長這個樣子的。

小圓快要放寒假時，我帶著她去買新年衣服，在人口密集，人擠人的商場裏，小圓居然偷了東西，還好我及時發現，避免了一場災難。

但我看到小圓因為自己成功偷到東西而沾沾自喜時，我慌了，我怕了。

我怕吞噬我的那個深淵發現她，然後一並將她吞噬。

不，絕對不可以。我一個人犯錯就可以了，因為我的人生從未得到任何人的青睞以及憐憫。

可小圓的人生才好不容易步入正軌，所有的希望，光明都在前麵等著她。

所以我一個人麵對黑暗，所以我一個人繼續犯錯就夠了，千萬千萬不要再搭上一個即將綻放的生命。

“我的人生已經是一步錯步步錯了，你的人生還有救，還有大好光明，不能錯。”

“為什麽？為什麽姐姐可以偷東西，我不能?”小圓不理解的質問我。

“偷東西是犯罪。”我氣昏了頭，找不到什麽理由。

我第一次打她，打完後，我倆抱頭痛哭。我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解釋這無可奈何的人生。

在我還沒有教會小圓生存的時候，我被抓了，那時候春節剛過，年味兒還沒有散盡！

正月十五那天，我進了局子。

小圓不知道，警察來的時候，她在和小朋友放鞭炮。

我祈求警察，讓我和小圓吃完最後一頓團圓飯。

看著小圓單純無害的笑臉，嘰嘰喳喳的和我講著她的趣事。

我隻覺得食之無味，喉嚨堵的我難以呼吸。

我早該想到這一天的，隻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。

我希望這頓飯可以吃的久一些，我想囑咐她些什麽，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，說的再多，又有什麽用呢？她以後的人生，我又看不到了，萬一我說的她做不到，不是給她增加煩惱嘛！她的人生與我無關了，我連做觀眾的資格都沒有了。

把她哄睡後，我走了。我希望現在有道雷劈死我，這樣我就不用惦記著她了。

可是我真死了的話，也不會瞑目吧！

她以後的人生沒有我該怎麽辦啊！她以後的人生終於沒有我了！

記者了解我倆的情況後，采訪我，問我怕不怕小圓忘記我。

我怎麽會怕呢？我希望她忘記我，開始新的生活，一定要幸福。

又問我會不會忘記她。

我怎麽會忘呢？她是世界上的另一個我，會代替我幸福，會到達我這輩子到達不了的地方。

記者又問為什麽在這裏待那麽久?以前都是流竄作案的。

因為我在看到她哭著追我的時候，我看到了自己，那個不被喜歡的自己。

所以我不想做那個我厭惡的遺棄者。

如果我救不了自己，那麽救別人也相當於救自己了吧！

我的人生會繼續，小圓的人生也不會就此停止。

本文到此結束，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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